返回 2024年05月17日

　　 单立文

　　“五月石榴红似火”。五月是青春的季节。
　　1987年5月，山东农业大学八五金融班为期一个月的毕业实习安排在淄博市。
　　两辆大客车载着两个班62人，一阵风似地来到农行淄博市分行。然后，分成20个小组，各就各位，分赴各地。不一会儿功夫，长长的学员队伍，就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我所在的小组实习地点是淄川的西河分理处，也是整个实习队伍最偏远的一个点。
　　据西河镇志载，西河建于宋代。该地原有一河，居民先立于河东，命此河曰西河，形成村落后以河名村，后成集镇称西河店。
　　明后期复称西河。分为广仁、敦仁、安仁、河北、河南、海庙、东岭、新庄八个自然村。1984年6月，改称西河镇。人均不足6分耕地，全部是山旱田，土地贫瘠，水源奇缺，粮食产量低而不稳。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西河分理处，先分柜组跟班实习。后来下到所（储蓄所）演习实战（接柜，但须每笔业务经过专人复核）。
　　一天班上，我的柜台边多了一朵桃红色的月季花，柜台外都能闻到淡淡的馨香。
　　这枝月季很是惊艳！桃红色中透出些淡粉色的花瓣儿，一层一层叠着，捧出鹅黄的花蕊。花朵娇滴滴令人怜惜，美丽得更让人生出三分敬意。
　　历来爱花之人甚多，晋陶渊明独爱菊，李唐之人甚爱牡丹，周敦颐又独爱莲。月季，在这土地贫瘠的西河，无疑更是如沙漠中的绿洲让人感到珍重、可贵，爱不释手。
　　看着这枝月季花，我就想到古代以花形容及笄的小姑娘，天然粉腮，黑亮眸子，无邪笑容。
　　宋代赵彦端有《鹧鸪天．一口青春正及笄》为证：
　　一口青春正及笄，蕊珠仙子下瑶池。
　　箫吹弄玉登楼月，弦拨昭君未嫁时。
　　云体态，柳腰肢，绮罗活计强相随。
　　天教谪入群花苑，占得东风第一枝。
　　原来这天，我接待服务了一位老年储户，是个农村老大娘。
　　老人是一大早来储蓄所办业务的。乡下人起得早，老大娘起得更早。听说天蒙蒙亮，就起床了。走了十几里山地，来到镇上的储蓄所。
　　老人穿着厚厚的蓝布褂子，花白头发被汗水淌乱。腰板尚直，只是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老态。
　　我忙起身招呼老人。老大娘从厚褂子里面摸出一个手帕包，打开手帕包，里面有一些现金和一张活期存单。我一看就明白了，她是来办理活期转存定期存款的。
　　老人儿女都在县城安家落户。老人旧家难离，不愿进城，就在家“自给自足”。儿女不放心，每月回家探望，总要给老人留下一些钱。老人在乡下花费少，就集腋成裘，把多余的钱存起来，预备给孙子、外孙女结婚用。
　　等为老人算好支付利息，办理完转存手续，我就与老人聊了几句天。老人很健谈，真想不到早已过了“古来稀”之年，还耳不聋，眼不花，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自己一个人大老远跑来存款。
　　得知我是来镇上银行实习的学生，老人说怪不得面生得很哩，就从挎着的包袱里拿出一枝月季花，给我放到柜台边上说：“俺家里栽着月季，可香哩。银行帮咱存钱，还给利息，银行就是让咱农民富起来的钱匣子。”
　　我劝老大娘还是让子女帮助存取款，省得来回走十几里山地，别累坏了身子骨。
　　老大娘一边数利息钱，一边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儿子、儿媳都是像银行干部一样，国家毕业分配工作、吃国家粮的人。公家的事都是大事，他们都忙得很！俺老婆子还能吃能喝，麻烦别人干什么？俺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骨，散散心，美气得很！
　　老大娘挎着包袱走远了。我看着柜台边的月季，一缕芬芳，袅袅娜娜升起。不禁想起了那句话：“送人玫瑰，手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