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版 下一版 2024年10月25日

高密炉包传奇 (山东快书) 　　(上)
　　闲言碎语咱不提，表一表高密炉包有来历。高密炉包刚刚好，山东地里是名吃。咬一口嘎渣喷喷香，吃一口肉馅把油滴。喷喷香，把油滴，往南香到广州城，往北香到满洲里。东海岸香到烟台威海连云港，大西北香到兰州银川乌鲁木齐。假若是刮起东南风，保准能香到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登上了报刊电台电视台，在潍坊直接编进了茂腔戏。不信我就哼两句，您听听道地不道地。(白：喷香喷香的高密炉包来……唱：）高密炉包真好吃，高密炉包有名气。李德生亲自点过餐，莫言专门题过诗。莫言是当今一颗文曲星，李将军本是中共中央副主席。常言道，水流千里有源头，树高百尺有根系。高密炉包名气大，百年流传有来历。咱掐头去尾说中间，听俺慢慢讲仔细。说的是，大清光绪不景气，老百姓过着紧日子。这一年地里的庄稼刚收完，从邹平来了一帮打铁的，师徒三人串乡村，来到了呼家庄的沙岭子。（白）那位说了，打铁的咱高密没有吗？怎么还得从邹平来呢！列位明公听了，自古以来，桓台的瓦匠、邹平的铁匠、安丘的木匠、昌邑的染匠，都手艺高超非常出名。这掌钳的师傅本姓林，拉风烧火是他的亲侄子。抡大锤的是外甥，爷仨搿伙做生意。沙岭子庙前是空地，紧三伙盘起烘炉支砧子，手锤叮当十里响，满村都知道来了打铁的。锄镰锨镢用多年，磨得长短不一致。锨要鏒，锄要錾，大镢小镢二钩子。铡草的大刀要贴钢，小锄铲子和耙齿。样样都要维修好，准备着明年干活使。这林铁匠手艺好来收费低，庄里合乡都满意。沙岭子一拉溜的四个庄，要维修的农具聚了齐啦！农具打了千百件，没有一户欠钱的。严霜单打独根草，黄耗子单咬瘸腿鸡。十个指头不般齐，有一户恰恰出问题。这户人家本姓祁，东头胡同门朝西。大娘今年六十六，大爷正好七十一。老两口十八年前去讨饭，拾了个女婴叫招娣。如今老头两眼都失明，老太太两腿痛得站不直。一家人你搀我扶紧忙计，耕种着二亩沙滩地，靠天吃饭细粮少，地瓜干子是主食。三口家风吹雨打度生涯，那日子穷得没法提了。这不打了三件小农具，加工费钱两吊一。高低凑不齐加工费，一家人扶着炕沿直叹息，就是想不出好主意。大爷说咱再穷不能欠人账，人家铁匠不容易。我看实在没有法，就杀了那只下蛋的鸡，把鸡送到铁匠炉，让铁匠师傅炖炖吃。老太太一听生了气，朝着老头一顿呲。眼看辣菜疙瘩就要收了，我还指望鸡蛋换钱买盐吃。一说鸡蛋两个字，招娣心里一阵喜，忙叫一声二爹娘，你听我的，咱炒上两个鲜鸡蛋，燎上半锅萝卜丝，烫上一盆地瓜面，咱给铁匠包包吃。他们整天价小米地瓜焖干饭，换换口味准合适。老头连说好好好，这个主意了不得。长话短说干得快，没多霎包子包了二十几。刚要上锅把包蒸，小招娣连忙摆手来制止。娘啊娘，包子蒸熟得我去送，他爷仨都是光棍子，十八的姑娘去送饭，就怕人家吐唾沫。唾沫星子淹死人，女儿俺可受不起。我看咱们不能蒸，干脆给他们送生的。婶子大娘如相问，就说俺娘现包的。老两口一听心里恣，中中中，好好好，你这就把包子送到炉上去。要知这生面包子怎么吃，且听下回说仔细。
（中）
　　上回书讲的是招娣一家包包子，咱书接上回不离题。说话间包子送到铁匠炉，林师傅一看挺惊奇。小铁匠一看来了个俊姑娘，脸上立马笑眯眯。不等师傅先开口，他先把包子接手里。先夸大娘心肠好，又谢大姐好心意。嘴上好像抹了蜜，心里恣得了不得。师傅眼里有杆秤，知道徒弟啥意思。打铁是在江湖走，男女间万万不能有闪失。徒弟的喜缘他高兴，还是假装生气来训斥。你把风匣快拉好，别在这里胡叽叽。小林一伸舌头忙拉火，老师傅转身叫招娣。俺铁匠炉能烧钢来能化铁，就是不能蒸包子。这生面包子送给俺，不知您是啥意思？祁招娣脸如红布蒙，轻声细语说仔细。俺娘说，您三个走府跨县来高密，给俺庄户人家如了急。俺娘说，您三个拉风催火抡大锤，活沉没有好饭食。黑嘴铁壶烧水喝，黑铁罐子焖饭吃。俺娘说，您给俺打的好家什，就该好好谢谢你。俺娘说，这包子皮，是热水烫的地瓜面，馅是炒熟的鸡蛋萝卜丝。俺娘说，有火不愁做熟饭，七八成熟就能吃。给您爷仨换个样，吃饱了打铁有力气。俺娘说……姑娘还要往下讲，林师傅笑着忙制止。好闺女你不用讲了，我谢谢您娘的好心意。我支炉打铁三十年，干洪炉不算孬手艺。粗铁我能辗成细，弯铁头子能捋直。箍轳子得有金刚钻，没有锅怎么蒸包子？小徒弟一听忙插话，不行咱用铁板烙烙吃。师傅一听也在理，料堆里找出块铁板有三尺。放在炉上用火烧，再用大锤敲平底。小徒弟一看师傅要烙包吃，那火苗弄得呼呼地。炉火熊熊铁板软，铁砧之上锻打急。一二三，五六七，打它个九九八十一。锤起锤落响连声，厚厚的铁板薄半指。周边高，中间低，跟平底锅有个大概起。包子装在铁板上，让小徒细风慢火别发急。忽闻着包子有糊味，老铁匠一碗热水浇锅里，一块铁片盖上锅，不多时热气连呲呲。端下锅来捂了捂，一掀盖，铁匠炉上出了奇迹。一炉包有的火大糊了底，有的刚刚溜煞皮，尽管只有八成熟，味道却是挺好吃。老铁匠捋着胡子笑嘻嘻，俩徒弟吃得香喷喷来油渍渍。乡亲拍手也称奇，这打铁的用炉打包子，这老铁匠心眼也是老鼻子！这便是高密炉包第一炉，呼家庄就是发源地。说到这里算一段，下回书，炉包为媒牵红线，一对情人结连理。
（下）
　　上回书讲是铁匠用炉打包子，庄里合乡都称奇。师徒三人饱口福，小招娣赶紧回家去报喜。连比带划说一遍，老母亲坐在炕头犯寻思。心里想，这包子包的有点长来有点儿大，师傅们要想烙熟不容易。倒不如改成圆圆的小扭包，用铁板烙着更合适。爹爹说，你这个想法挺靠谱，先包几个，放咱的锅底先试试。长话短说包得快，还真是，这包子由长改圆有道理。娘俩个趁着月光又忙计，一盖垫包子摆整齐。这圆圆的包子圆圆的心，叫闺女，你明天瞅空送过去。小招娣一听美滋滋，心里想，我正好再去相目相目那小徒弟。娘啊娘，能包您就情管包，俺送个十趟八趟不嫌俗。第二天，圆圆的包子送到炉，师徒三人挺客气。林师傅二百大钱拿在手，让徒弟到猪肉铺里割花脂。这肉脂擦在热铁板，吱啦吱啦冒香气。师父说，昨天咱弄得不板整，吃亏是包子皮薄炉火急。今日咱张阁老倒着把驴骑，叫包子肚朝天来褶朝底。说话间，生包子肚皮朝上铁板摆，叫徒弟轻拉风匣火苗细。瞅准火候加点水，免得嘎渣糊了没法吃。不多会儿包子烙了个大概起，师父说这炉包子挺中意。一看师父很高兴，小徒弟乐得一蹦有三尺。师父呀，咱爷们锤巴的这家什，不像铁锅铁盆铁整子。虽然说是四不像，却能抹油添水煎包吃。这说明，大娘一家有心意，师父您真的有本事。招娣接过话头忙拍手，直夸林哥哥说得有道理。这包子不叫一锅叫一炉，一听您就是打铁的。旁边一位白胡子老头开了腔，烟袋锅指着炉灶笑眯眯。这包子既然用炉打，你我看，就叫炉包挺合适。好好好，奇奇奇，一片掌声齐呱唧。这真是高手在民间，这名字起得最贴实啦！自古实践出真知，这话没有错说的。这有爱的日子过得快，炉包的故事更传奇。这炉包越打越好吃，小铁匠也越看招娣越中意。且不说，小铁匠冒雨帮着抢粮食，也不说，祁招娣夜晚悄悄送寒衣。且不说，小铁匠人走心不走，也不说，小招娣为看林哥往返步行二十里。单说这炉包为媒一线牵，天赐良缘在高密。你也恩，我也爱，你有情来我有意。一间草屋做新房，四盘炉包设宴席。良辰吉日拜天地，小俩口，洞房花烛成夫妻。相敬如宾感情好，小招娣后勤服务不算次。铁匠们鞋袜破损由娘补，衣衫脏了随时洗。忙时帮着搭下手，闲时支炉打包子。这炉包好吃又便宜，乡亲们吃了都伸大拇指。一招鲜，吃遍天，打炉包进钱挺容易。不几年，两位老人离了世，祁招娣告别住的老房子。跟随铁匠走四方，在高密地里挣饭吃。名义上是位女铁匠，实质上是个女厨师。铁匠活儿会几手，打包更是好手艺。铁锤叮当村庄响，炉包香气更扑鼻。从诸城到景芝，从平度到昌邑，高密炉包数第一。到后来，高密南关把房置，在县衙门口西侧开铺子。铺子挂着一块匾，上写着“林家炉包”四个字。铁匠炉子不再支，用花柴苘杆烧炉底。大街上，引来东西南北客，包子铺春夏秋冬钱不止。这生意越做越红火，小炉包越打越俊越高级。不光是城乡百姓叫了好，县太爷还拿着炉包当厚礼。我说这话您不信，听俺讲段真故事。说的是，宣统二年在冬季，腊月二十是大集。县太爷察看民情把集赶，身后带着俩衙役。但只见百货市百货全，布疋市上花色齐。鱼肉市有鱼肉，粮食市上有粜籴。鞭炮市场爆仗响，大红的春联添喜气。县太爷洋洋自得意，忽听着柴禾市里吵声起。一声高来一声低，吆吆喝喝怪刺耳。这个说三八二十三，那位说三八二十四。“自古三七二十一，你这算术谁教的？”循着吵声走过去，原来是为一担柴禾起争执。卖柴的青年住城西，离城十里葛家集。家中贫穷年难过，奉母命进城卖柴换钱使。讲好每斤三文钱，一过秤，八十斤柴禾高高的。买柴的家住北东门里，是出了名的小算计。小算计说三八二十三，卖柴青年说三八二十四。横竖为了一文钱，争了个脸红脖粗直呼哧。衙役们分开众人走上前，县太爷照着青年啪啪两鞋底。“你这个乡下后生好无礼，竟敢与城里名流犯争执，他都三八二十三啦，你爹娘怎么教的你？你接过银钱跟着走，带到县衙听处理。”半个时辰县衙到，县官问，我两鞋底打得值不值？青年连说值值值，您教我明白了个大道理。县官说，你起早赶集饿肚皮，送你盘炉包充充饥。这青年，接过炉包忙谢恩，用手巾一包揣怀里。抬脚就要往家跑，县官连忙问仔细。青年说俺娘病了七八天了，趁炉包热乎送给俺娘吃。县官一听脸带笑，好，再送盘炉包做奖励。这后生懂得孝顺令人喜，要奖掖尊老敬贤好风气。这真是，小小炉包有故事，百年炉包有传奇。日升月恒岁月快，社会发展步伐急。现如今，炉包的特点更鲜明，打炉包的技艺更精致。水有源来树有根，全仗着党委政府真重视。为炉包，潍坊市筹办了美食节，各路高手齐展示。为炉包，高密举办大奖赛，专家坐在评委席。为炉包，红高粱搭起大舞台，文化节上唱大戏。块块奖牌含金量，面面锦旗有价值。炉包打响了高密牌，炉包带活新经济。美食家族有奇葩——高密成网红打卡地。想品尝炉包高密来，不吃炉包不算真正来高密。放眼望，百年炉包绽新姿，万紫千红春消息。林三炉包老牌子，夏庄炉包赶大集，迎宾楼的炉包香，蓝海凤凰有档次。老城根，老地方，碾头的炉包数张丽。文体酒店炉包灵，南关炉包看四季。南山梨花花带雨，梨花炉包有诗意。炉包如歌写人生，吃炉包莫言在凤城讲故事。繁花万朵表不尽，逐家说，得说到明年七月七。文旅产业带经济，高密一片新天地。光明在前阔步走，炉包定创新奇迹。这就是，炉包传奇书一段，请你多把意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