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端午
今日高密
2025年05月15日
赵培先
年年端午风间雨,似为屈原陈昔冤。
端午时值仲夏,雨季来临,强对流天气经常发生。又逢北方三夏大忙,对小麦的收割晾晒是极为严峻的考验。
记得一九九三年的端午节,我和孩他爸借了一辆牛车去晒刚打下来的麦粒。
两位大娘在临街的大门外坐在马扎上聊天。望着从她们身边路过的我们,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阻拦我们说:“孩子,今天是端午节,也是雨节日。俗话说,端午水,涝杀鬼,快别去了。”
我说:“大娘,这车和牛都是借的,说好的用一天,他正好放假。”说着我抬头望了望天,不明亮,也不阴沉,有点灰暗,似乎也没有密布的阴云,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也许一会儿大太阳就出来了。我们抱着侥幸心理,把大娘说的话置若罔闻,赶着牛车继续前进。
越走感觉天色越暗,我有点害怕。就商量他说:“要下雨了,咱回去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缰绳,说:“没事,这不是下雨的云彩,马上就到了。”
他说马上就到了的地点,就是刘家疃村西那个南北大路,因为比较偏僻,路上行人和车辆较少,不少农民都在路边晒粮食。
等牛车晃悠到路上时,天空飘起雨丝。我有点恐惧,更多的是绝望。他仍不死心,没有往回走的意思。可当雨丝变成雨滴时,他对出大太阳的期盼落空,怏怏地赶着牛车往回晃。牛身上闪着细细的水珠,步伐依然优雅从容。我恨它!为什么是头牛呢?是匹马多好!我设想,抽它一鞭也许走得快些。可这是别人家的,断断打不得。心里就是着了火也只能任它慢吞吞晃悠。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和眉毛,细小的水珠沿着我的双颊滚落,凉的热的,分不清是雨是泪。于是我恨起我自己来。
等晃到大娘家门口时,她们已经挪身到门过当里边。见了我们那狼狈的样子,脸上阴云密布,眼里闪着泪光,像极了当时的天空。也许她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抑或是自己子女的曾经。
“我说今天是雨节日嘛,不听话……”大娘语气中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痛。我的眼更热了。那一刻我想起了我的亲娘。幸亏她没看到,如果她看到了,我不知道她会骂我还是会掉眼泪,也许会一边骂我一边掉眼泪。我脸颊上的水热的多过凉的,各种滋味齐聚心头。
到家后,雨已稠密。孩他爸卸车,我抢场,把墙外的麦秸草往门过当里抱。我一抱一抱地奔波于越来越密集的雨中,直到筋疲力尽。高中三年我都没有这么努力地啃过书本。
我躺倒在炕上,沉沉睡去。关于湿透的衣服是怎么脱的,孩子是怎么回到我身边的,雨是否还继续下着,村医给我吃了什么药打了什么针,这些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同时也知道了插在门过当上边的艾草真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