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5年08月14日

　　一九八〇年岁末的一天
我穿上军装
怀揣梦想
踏上北去的闷罐子军列

坐在没有窗户的军列上
我看不到
但能感觉到
一个个村庄
一排排树木
正在急速地向后退去
——别了，我的家乡
我的爹娘

那年冬天
特别寒冷
冻得叫人直打哆嗦

“天津军粮城”的稻田中
那一望无际被割倒的水稻
都趴在了天寒地冻里

我们新兵奉命
从稻田中抱起那一捆捆水稻
向着集中存放点跑去
可伸出去的手
被冻得顿时没有了感觉
也不知道抱了多少次
更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

当我返回驻地的时候
倒在脸盆中的水
瞬间在脸盆的周围结成薄冰
用手再去端的时候
手和脸盆几乎粘在了一起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

抢收水稻的任务完成以后
我们乘着火车借着夜色一路西行
绿色的火车消失在深山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照在整齐的营房
当悦耳的军号声
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眼前出现的是层峦叠嶂
是挺拔连绵的青绿山色
而错落有致的营房
是我们“铁打的营盘”

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新兵班的钟班长
瞪着火一样的眼睛
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
他仿佛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声嘶力竭地喊：“报数”

随着“报数”两个字
从钟班长的喉咙里射出
“123456789……”
宏亮的声音
响彻了整个训练场

第二个训练课目开始了
“卧倒”
“卧射装子弹”
当班长呐喊的那一刻
我的左手托起半自动步枪的枪托
右手小心翼翼地勾在扳机上

觇孔、准星、目标点
三点一线
眼睛一个劲儿地瞄着
等待钟班长“击发”的口令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
手指终于可以扣动扳机
汗水早已浸湿了我的双眼

新兵连射击完成了最后考核
我戴着用红绸制作的“大红花”
自豪地行走在返回营房的队伍里
我们整齐地唱着“打靶归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激昂的歌声飞荡在山野田间

一九八二年五月
全团组织“五四”青年演讲选拔赛
我在初赛中拔得头筹
有幸代表全团去京城
走进了庄重的“八一”礼堂

台下坐了数不清的革命战友
前排是穿“四个兜”军装的首长
“路就在你的脚下”
是我演讲的主题
慷慨高昂的表达
是我无限深情的流露
半个小时的脱稿演讲
让我赢得了奖杯
那张被放大了的演讲时的照片
镶嵌在政治部的宣传栏里
端端正正
英姿飒爽
惹得路过的官兵
不时停下脚步观赏

回到军营
团长和政委亲临我们连队
与我同桌就餐
陪餐的有连长和指导员
就餐结束
我被推拥到“军旗前照像”
这是我终生难忘的最高荣誉

在那个令人向往的军营
在那个用“黑板报”进行基层宣传的年代
我所在的那个模范连队
在指导员的精心指导下
夺得了全团黑板报比赛第一名
这项荣誉凝结着我和数位战友
数不清的心血和汗水

一九八二年八月二十一日
在祖国的边陲
在一望无际的科尔沁大草原
在漫山遍野的黄花中
我们进行了一场罕见的军事行动
我们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

大熔炉的熔炼
血与火的洗礼
让我们的战旗更加鲜艳
让我们的斗志更加昂扬
无论何时何地
无论艰难险阻
我们都勇不可当

那些曾经响亮的英雄的名字
那些为了中华民族而牺牲的英烈
永远激励着我
永远影响着我
永远让我忠诚于伟大的党

崇高的信仰
执着的信念
视死如归的忠勇
坚如磐石的意志
抓铁有痕的作风
永远镌刻在一个老兵
时刻保持冲锋姿势的躯干里

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伟大的中国人民万岁！
　　——这是一个老兵发自肺腑的感言
　　（注：该文采撷了作者部队生活中的几个片段。为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8周年而作）